小摆

【段欣】胡言乱语

RPS！补一个七夕档凑凑热闹，冷死了。
闲言碎语不知所云絮絮叨叨索淡无味型――就是想抒自己的意难平。。。😂

　　清晨回笼做了个梦。都是些以前的人和事，醒来皆忘了个大概。只残存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清晨山里的寒气还没开始退，潮湿清冷，张欣欣缩着脖子耸着肩晃荡进片场。工作人员忙碌穿梭，面容依稀不可辨，嘈杂中就看见老段已经窝在角落的活动椅上默剧本。没了。 
　　哦，那应该是梦到了团长的片场。 
　　很是意外。 
　　张欣欣一直很后知后觉。初中毕业男生女生泪眼相对无语凝噎，他拿着一个傻瓜照像机各种撩猫逗狗，找茬打趣，丝毫没有曲终人散的伤感。直到过了个冗长的暑假上了高中进了新的班级，在高一的某个上午课堂，昏昏沉沉打了个盹悠悠转醒后，猛然发现身处的班级不是初中的七班，讲台上的老班不是初中的师太，身旁的同桌不是那个吃了睡睡了吃并且在思考下一顿吃什么的过程中一不小心睡着了的那个小胖子。这才意识到他的七班是真的散了，焦急惶恐漫上胸腔，很多尘封已久的记忆瞬间被翻出来，他很没出息的趴在桌子上洒了两滴猫尿。 
　　而彼时他可爱的初中同窗们，早已经快乐地融入高中生活，再没人陪小太爷感伤。 
　　小时候读红楼，林妹妹说：“聚时欢乐，散后尤其冷清，所以，不如不聚不散。” 
　　所以以后人生中告别形式的聚会张欣欣能避则避。 
　　后来拍了团长，最后一次杀青聚会也找借口推了，他一定要做最先离开的那一个。 
　　可是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做相同的梦。在拍摄片场，康导在监视器后面盯着他们，机关枪在头顶上方突突响，他们一大群黑不溜秋的兄弟弯着腰咿呀乱叫着往前冲，周围是飞扬的硝烟尘土。每每醒来后都不知今夕何夕，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结束了。早就结束了。每次都这样告诉他自己。 
　　但哪怕从团剧中抽离的再缓慢，这些梦庵最终都离他远去，九年后的现如今，居然再一次梦回腾冲，真真儿是莫名其妙。 
　　张欣欣躺在床上，被子里的手伸下去自己抚摸着解决一个男人早晨常会有的反应，同时费力思索了一番，也没想出他是近日里“日有所思”了什么，才会“夜有所梦”到这些。 
　　思索无果。 
　　洗漱的过程中他极度磨磨蹭蹭――任何美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有幸接了一部大导演的戏，代价是开始了漫漫的健身岁月。 
　　终于不得不去换运动鞋出门。 
　　今天进入状态倒挺快，也不像前些日子跑两圈就狗一样喘了。有进步。这么自诩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人。他给张欣欣寄过蛋白粉，曾经试图拉着欣欣走上热爱健身运动的阳光大道。张欣欣吃了他的蛋白粉，死皮赖脸地拒绝了他的健身邀请。事实证明欣欣因此错过很多，放弃了一名近乎专业的健身教练兼兄弟的带领和监督，一直到172天的剧组生活结束，他还是一把精瘦的排骨。最重要的是，辜负别人好意的报应来的很快，马上他就得了肾结石。 
　　想到这欣欣就笑了，这一笑就导致他呼吸出错又岔气了，胸腔剧烈地疼，笑又一时半会儿停不下，于是他停下来抱着肚子笑。 
　　还是很不专业呐！不过他并不气恼。长时间来私下一个人的生活，他已经很久没这么一个人神经质地开心过了，“打心眼里往外那么高兴！”――这是当初他的一句台词，很符合张欣欣现在的心境，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念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于是他更加笑得大声。 
　　回家打开微信，没人找他，刷了朋友圈，太阳底下无新事。张欣欣突然很想跟那人聊聊，反正最近健身，跟他正好有话题聊。联系人列表里往下翻，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人――已经很久不联络。 
　　丢下手机去洗澡。 
　　联系是不可能联系的，太突兀了，就只能等等看以后有没有其它什么由头这样子。 
　　回想起来张欣欣确实很久没见过他了，最近的一次。都是去年的事了。 
　　甚至都不能算“见”。是为一本杂志拍专题封面，完了合作方寄给欣欣一本样本做纪念。封面上是王千源揽着张欣欣的肩，那人站在他俩后面。哦，忘了说，合成封面。 
　　当时看了一眼，只是觉得那人笑容贱兮兮的，死啦死啦的魂儿好像又暂时装回他身体里了。然后就被欣欣随手搁置一旁，后来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是给果子撕着玩了吧。 
　　现在倒隐隐约约记着那期杂志的专题好像叫“实力派的中场战事”还是什么来着。“实力派”？他笑，他们总被别人归纳到一块。当然，这“别人”也就寥寥几个人啦，这个年头还关注他们作品的人着实不多。 
　　百花那次好像也是吧？张欣欣没特意注意过那事儿。只是后来有个小姑娘让他给她签名时絮絮叨叨，说，对你俩真是太不公平了！小姑娘义愤填膺，对你们简直就是羞辱！他笑，然后真诚地谢谢她。年轻人对自己喜欢的人和事物总是很维护，以后她就会知道，这根本不能算作事儿。 
　　毕竟过了气的甚至压根没气可过的俩中年大叔。 
　　张欣欣在非洲拍戏，翻剧本的时候，他读到他的一句台词，“别怕，我们是中国海军，我们带你回家”。 
　　在团剧里有一句类似的台词属于那人，他演得很感人，那段儿后来成了观众朋友津津乐道的片段之一。 
　　欣欣当时可能想到了他，但不会想的太久。两句台词的情境没一点儿可以相提并论之处， 他们的表演风格也差着八千里路云和月。他是学院派出身，而张欣欣，野路子。 
　　做客非常道的时候，老何东还执拗地问过欣欣关于他们表演风格的问题。张欣欣当时含含混混，估计答的很糟糕，老何东没问出他想问的，表情是很不满意的。 
　　欣欣曾经也琢磨过那人的那套，当然也很欣赏他的专业水准，但欣赏和是否偏好是两码事，这之间有着很大的一段距离。 
　　所以欣欣从来没特意去找他的作品看过。包括不久前在东京电影节让他拿了影帝的《暴雪将至》。张欣欣当时甚至都不知道他有那么一部作品上映。是居士去捧场，站在剧照牌旁拍了照发给欣欣看，欣欣才――“哦。” 
　　不止他们俩，他们那帮兄弟之间，互相维护是一回事，相互比拼又是另一回事。士兵的时候就在暗暗较劲，没人愿意掉队，团长的时候更是。只是国强近年来开始过上二大爷的生活，居士找到了自己跟这个世界相处的模式，于是好像就剩他们俩，还在演艺事业上兢兢业业地打拼。 
　　那人是张欣欣见过少有的，兴趣，理想，追求和事业难得高度一致的人。戏比天大。他给人的刻板印象是勤奋刻苦型的，这似乎潜意思就是他没天赋。怎么可能呢，欣欣实在为那人感到不平。这样一个敏感、脆弱、细腻，天生就是为演员而生的。只是他实在太重视他毕生倾注心血的事业，紧绷着，较劲着，让人觉着他全靠死用功罢了。 噗，要真是一个笨拙的人，能得一个“戏妖”的名儿？
　　想到这，张欣欣索性打开电脑想找到《暴雪将至》看一看，反正也无事。但在这个过程中欣欣忍不住去翻了那人微博，还有他粉丝团的微博。 
　　这感觉很奇妙。一个你曾经朝夕相处一度非常熟悉的人，你得像个更陌生的人一样从陌生人那里去抠他的资讯。 
　　你有他的电话号码，你有他的微信，你看得到他的朋友圈，你们有共同的微信群。你甚至有他老婆的电话号码微信，但你还是得通过上网的方式了解他的近况。 
　　没办法，他们的聊天记录，停步在很久远以前。群里除了范雷和国强，很少有别人说话。他也不发朋友圈，欣欣能看到的他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没，是拓永刚去世那几天。吊唁会时欣欣在哈尔滨的市医院陪妈妈，那人应该是去了。 
　　拍士兵的时候他们没有对手戏，拍团长的时候，几乎是有你就有我。那个时候条件是真的艰苦，每个人身上能抖出来二两土。他们下榻的宾馆的浴室下水道因此经常堵，后来那人说施展不开，于是他两就去楼下的大澡堂子里洗，也只有他两去。 
　　这事当时觉得没什么，后来对方在访谈节目里当着那么多人说出来的时候，欣欣莫名地很紧张。说不清楚，又不心虚，紧张什么？况且压根台上台下乌压压的人，没人在意这个细节。两个北方直男在澡堂子里坦诚相见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稀奇的事儿。 
　　不过当年饶是那么嘴贱的欣欣，也不可能拿捡香皂这种古早的段子跟对方开玩笑。因为那人当年，呃，怎么说，老端着一股劲儿，因着少年时期不顺遂的求学经历，整个人都绷着。主持人抛出一个玩笑性质的问题，他给你接过来仔仔细细地剖析，认认真真地回答，说话很稳，但也真的慢。欣欣仗着自己的一点儿小聪明和快口利牙，老忍不住帮他圆话。大概是孟副官留在欣欣身上的恶习。有次周瑾说他“有那样一种劲儿”，欣欣给呛回去，“他面对影迷为什么要那么用劲呢？”然后欣欣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因为周瑾问欣欣“那你为什么要那么用劲儿呢？”。欣欣回答不出来哈哈哈。谁让欣欣当年有点儿表现欲旺盛，而且那个时候史航还没教欣欣“从此做一个不留破绽的人”呢？ 
　　好在那人至少愿意亲近国强。大约是七哥身上的人畜无害的亲和力和傻逼乐呵儿的笑容让他多少能卸下来盔甲，所以在台上人多紧张的时候，他很依赖他强哥，时不时开开国强的玩笑。二庆嘛，谁都喜欢欺负二庆，一红也喜欢。 
　　欣欣看了他几个最近的采访，这些年在媒体面前他似乎能放开一些了，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欣欣曾经说过他是一个沉默的男人，沉默地担当一切，这符合张欣欣对男性的审美。好吧，还是别替他开脱了，他压根没怎么变，也就是表面上而已，一如既往地封闭。 
　　没事，这样就很好。这样最好。 
　　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人，他演的角色没一个像他，他演过的角色对他也起不了作用。孟烦了的一部分倒是活在了欣欣的身体里。 
　　电影张欣欣最后也没看 。如果是刻意的为了什么，没有必要。他有他的生活，张欣欣有他的猫。 
　　太阳升起来，阳光照进来。张欣欣瘫在那儿，想了会儿往事，又想了会儿心事，然后觉得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想。 
　　楼下小区有阿姨外放戏曲。 
　　旦角唱功扎实，颇有天资，一出《锁麟囊》正是经典一段。 
　　欣欣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小时候他所在小城的广播站，有段时间常常放这一段。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张欣欣神色如常，洁净修长的手指轻叩着节拍，状若闲坐淡听，然而眼中隐隐一层薄泪。